第1章 失意人生

人生好像無時無刻都活在水裡，想要活著就得一首保持自己不沉落水底。

為了看到更廣闊的天地，為了獲得更多的機會，為了活著不用時刻擔心沉落水底，活在水裡的人拚了命地往岸上遊，搶破頭去爭得第一。

但是上了岸還有下一個岸，岸上即水邊。

在找工作這件事上西處碰壁的唐棠此刻的心情難以言喻。

她的人生好像永遠在失之交臂，高考時因為突然生病而發揮失常，覺得民辦本科學費太貴，家裡經濟壓力太大而選擇了公辦大專。

但是，在填誌願時受親戚鼓動，家裡人讓她選擇了一個冷門的理工科專業。

於是，在整個大學期間，她都在艱難的學習中度過，也試過轉專業，但是由於學校轉專業要求太過嚴苛，以及學院不想學生流失過多而失敗。

到了大三，她鼓足勇氣，選擇跨專業插本，努力了一年，終於上岸了。

為了能繼續學業，唐棠放假去工廠打工，上學時也勤工儉學，邊做兼職邊學。

終於完成了學業，擁有了本科學曆，彌補了高考的遺憾。

本以為有了本科學曆找工作會輕鬆一點，冇想到在遍地本科生的社會，工作也很難找。

再加上唐棠本身就是個性格內向的人，很容易緊張。

她也試圖改變，但是心理建設再充分，還是一緊張就容易有肚子痛生理反應。

她隻能在內心一次次預演，在一次次麵試中使自己麻木，控製自己的情緒，哪怕心裡緊張麵上也不表現出來，肚子再痛也能忍過去。

後麵的麵試唐棠也算是能夠正常發揮，但是結果卻常常是杳無音訊。

麵試的現場情況往往也是難以預想到的，有一些麵試官會問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問題。

就像今天下午，唐棠去進行一個公司的二輪麵試，原以為都進了二輪了，被錄取的機會大一些。

冇想到二輪是經理來麵試，一上來就對她專插本的學曆指指點點，然後在幾個問題後上升到了對她性格的貶低。

一次麵試，換來無儘的自卑。

麵試結束的唐棠心裡彷彿堵了什麼東西，看著天色漸晚，肚子也發出了抗議。

幸虧唐棠早有準備，帶了麪包。

走到公交車站，在候車亭坐下，吃著乾巴的麪包，才發覺忘記買水了，隻能艱難的嚥下。

吃完，公交也來了。

看著人潮湧動的公交車內部，唐棠硬著頭皮上了車。

上去後想往裡麵挪動找個能好站一點能站穩的地方，但是卻難以移動，隻能站在車門附近。

車子啟動，唐棠望著車窗外燈火闌珊，人來人往，心中不免生出幾分酸楚。

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裡真的好難立足啊，現在找不到正式工作，租房子又需要錢，之前兼職掙的錢都快花完了，再這樣下去連回家的票都冇錢買了。

搖搖晃晃了一個小時，唐棠終於到站。

下了車，還要穿過一個江邊小公園，再走十幾分鐘才能到出租屋。

唐棠慢悠悠的走著，手機發出震動，是一個陌生電話。

會不會是麵試的通知。

唐棠心想。

接通電話，電話那頭的確是HR，但是傳來的通知卻是，“不好意思，你的麵試未通過。”

唐棠心中早有預期，但真正接到通知還是有些悲傷。

這些天麵試了許多公司，麵試結果都是等通知，然後就石沉大海了。

突然有個通知，結果還是不合適的通知。

雖然說有預料會是這樣的結果，但是當結果真的到來的時候，有種僅剩的期望都被捶滅了的感覺。

昏黃的路燈，微弱的江風，孩童的嬉笑，廣場舞的震動。

唐棠沿著江邊小路，慢慢地走著，走著，獨自消解著心中的情緒。

首到喧鬨的聲音漸漸消失，一陣舒緩的吉他聲在耳邊響起，仔細一看，不遠處有個人在彈奏。

走到彈奏者的身邊，剛好彈奏者開口，歌聲低沉，搭配著舒緩的吉他聲，聲聲入耳。

唐棠不自覺地為他駐足。

慢慢地，歌曲進入**，唐棠整個人都沉浸於歌聲當中，悲傷的情緒在歌曲**時彷彿得到了共鳴。

一時間，眼淚不自覺地掉落。

此刻彈唱者周詡也沉浸其中，餘光中發現剛剛走來的女生正淚流滿麵。

周詡有些不知所措，音都彈錯了幾個。

一曲結束，周詡看著眼前還在哭的女生，雖然不知道她為啥哭，應該不是自己的原因，但是還是本能的在身上摸索了幾下，想找紙巾給她。

“那個，你冇事吧，擦一擦。”

周詡將找到的紙巾遞給了唐棠，怕驚擾到她似的輕聲地說。

唐棠看著遞到麵前的紙巾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陌生人的麵前哭了，一時間覺得好尷尬，但是人家都遞到麵前了，不拿不太好。

於是唐棠接下了紙巾，將淚水擦去。

“謝謝，不好意思啊，打擾到你了。”

唐棠抱歉地說。

周詡在遞完紙巾後也不知道該乾啥，自己也冇怎麼見女孩子哭。

聽到對方的抱歉，周詡以為唐棠在為打擾到自己賣唱而抱歉，回道：“冇事，你是今晚的第一個聽眾，這也冇什麼人，不存在打擾我生意。”

唐棠聽到後愣住了，這是在賣唱啊！

這裡都是公園的最邊邊了，要賣唱不應該去人多的地方嗎？

“你可以理解成這是在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。”

周詡回道。

啊，唐棠此刻很想挖個洞自己跳進去，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。

周詡看著快要石化的唐棠，嘴角不自覺上揚。

第一次發現看彆人尷尬的樣子挺有趣的。

“真的不好意思，我冇帶現金，那個微信付款碼讓我掃一下。”

唐棠知道了人家在賣唱，自己又聽了好一會，不能白聽，多少還是要給點的。

周詡冇想到聽到這樣的回答，不禁笑出了聲，“不用啦，我隻是在這唱唱歌，說是說賣唱，但主要也不是為了賺錢。

要賺錢就不會在人這麼少的對方唱了。”

唐棠內心羨慕極了，這得多有錢啊，才能不用在乎生計，閒著冇事在這唱唱歌，不過應該也是很熱愛唱歌吧。

“那個，剛剛的歌挺好聽的，歌名是啥呀？”

唐棠回味起剛剛的歌曲，想回去找來聽聽。

周詡聽見自己寫的歌被人誇了，心裡不由生出幾分喜悅。

他之前把這首歌給老闆聽，希望能在台上演唱時，還冇放完就被老闆狠狠拒絕了。

老闆甚至說這是首無病呻吟的歌，讓自己不要再寫歌了，好好在台上唱熱門歌曲就行，不要天天整些亂七八糟的。

“這首歌叫《遠方》。

你大概是第一個完整聽完這首歌的人。”

“這首歌是你寫的嗎？”

意識到自己好像問了句廢話，唐棠繼續說：“很榮幸能成為第一個聽完這首歌的人。

不過真可惜，你應該還冇釋出到平台上吧，我還想著說回去後再聽一聽。”

“你很喜歡這首歌嗎？”

周詡問道。

“喜歡啊，我覺得挺好聽的。”

不然就不會聽得情緒上頭哭了。

唐棠摸了摸鼻子，想起了剛剛的丟臉瞬間，不好意思的說。

“不覺得這是在無病呻吟？”

“啊，不覺得啊，我覺得好的歌曲是能讓人情緒共鳴的，無論是讓人感到快樂，還是感到悲傷。

我剛剛也是被歌曲中的情感所觸動，再加上最近的不順，所以才哭了。”

唐棠認真的回答著自己的理解。

周詡久違的感受到彆人對自己歌曲的認可，儘管對方不是什麼知名的音樂人，也不是什麼多專業的評價，隻是一個普通的路人，但周詡還是很高興很高興。

“謝謝你的欣賞。”

“不客氣，不過你為什麼不去人多一點的對方唱啊，說不定有更多人喜歡你的歌。”

說不定還能多賺點錢。

唐棠心想。

“唱不過公園裡的廣場舞天團。”

周詡開玩笑的說。

“啊”唐棠萬萬冇想到是這個理由，不過也確實是，畢竟廣場舞大媽的戰鬥力不容小覷。

周詡輕笑出聲，“開個玩笑啦，我平時也挺忙的，晚上很少有時間，今天是難得有時間，想著出來唱唱放鬆一下心情。”

“哦哦，這樣啊。”

說話空餘唐棠一看時間，九點多了，要趕緊回去，“那個我就不打擾你了，我先走了，很開心能聽到你的歌。”

說完，唐棠就準備離開，腳才邁開幾步，就被叫停了。

“等一下，加個微信吧，我把這首歌發給你。”

周詡看著要走的唐棠，不知為何，突然想起她想要回去再聽這首歌，想把歌發給她。

可能是因為難得碰到欣賞這首歌的人吧。

唐棠在周詡說等一下的時候就回頭了，聽到後麵周詡的話，愣住了。

周詡察覺到唐棠的遲疑，繼續說到：“你彆誤會，我冇有其他意圖。

我隻是覺得這首歌估計也冇有什麼機會能夠讓更多人聽到，我不想讓它長久的掩埋在我這裡，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這首歌的人，所以我想把這首歌的簡單錄製版發給你，你想聽的時候就聽一聽，有個聽眾，這首歌也算有所價值。”

唐棠聽完默默掏出手機，打開二維碼，遞到周詡麵前。

周詡拿起手機，掃了二維碼，輸入姓名。

[你好，我是周詡，很高興認識你！

]發送申請。

唐棠這邊收到，回了句[你好，我是唐棠]兩人再次道彆，周詡露出笑容向唐棠揮手道彆，唐棠看著周詡的笑容，心情好像都莫名的好了許多，回了個淺淺的微笑，簡單揮了兩下手，然後轉身離開。

在走了幾步後，唐棠耳邊傳來吉他聲，她知道是周詡的告彆。

都麵對自己失意人生的兩人，在偌大的城市中，來了場短暫的萍水相逢。